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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忠纯
1951年11月30日（15：14-15：20分）中国空军的9架杜-2型轰炸机在16架拉-11歼击机的护卫下，正飞行在中国安东至朝鲜平安北道铁山半岛岬角以南20公里外的黄海中大和岛的航线上。突然遭到美国空军第4联队F-86 的袭击。一场空战沿着这条航线展开。
又是大和岛。
何以要接二连三地在大和岛使用中国空军的进攻性兵力？该岛的侦听站（listeningpost）不过是其南105公里外的蛇岛（suklsl.）派驻的勤务分队。蛇岛的战术重要性自在大和岛之上。这是因为大和岛北距东海80公里，去安东附近的浪头和大东沟机场均约70公里许①，为“米格走廊”的边缘，距联军的一线机场如（k-14）金浦，(k-13)水原二机场②均约300公里。如无事先的来袭情报，须该岛在被袭后警，则上述二机场的F-86（用于昼间）或F4u（用于夜间）均难以反应，无可作为。11 月6日，11月29日二日中先后发生的昼间及夜间对大和岛的轰炸均顺利完成任务，安全返航，属成功的战例。
但是拷贝了11月6日昼间出击作战方案，再度实施的11月30日第二次昼间轰炸大和岛时，即因泄露了作战意图，对方预有部署③，复因中朝空军联合司令部（空联司）对大和岛空战指挥失着，使一场即便函遇伏，也是一场敌我比为31/49势均力敌的空战。可是因为24架米格-15的缺阵，敌我比改变为31/25，从而使活塞式轰炸机和歼击机陷入了一场完全劣势的喷气式对活塞式的恃强凌弱的局面。
空战的结局十分意外，它终结了中国空军在朝鲜对地进攻性作战的尝试，使抱持殷切期待的志愿军上下获知，在当时的条件下，无可指望自己的空军能够援护向南挺进的地面攻势。不过如此，此战竟也是中国空军自建军迄今57年来，除内战（旭大陈、一江之战）或平叛（康巴、青天芷民）外，最近的一次对地攻性作战的战例。当然，在朝鲜战争中，作战双方事实上存在无意扩大战区，无意扩大战争，各守“局部战争”的默契。也是虑及远出38℃线或其附近地区支持地面作战，可能发生的战损。对此二者都不能贸然从事。是故以大和岛为目标，实属仅有之选，旨在锻炼。可是这次作战，可能成为朝鲜空战中一次具有符号意义的战例，虽历经五十余载岁月，犹未为人忘怀。昔日与战的菁英生还者，今且伏于民间，仍求索其何以然！年青一代有决于此者则欲知其详，出版物及网络交流亦较热烈，当年凡云人物的同艺文字，撰写其亲历之境成亲闻之事更是脍炙人口，引人深思。如前空军22团1大队长韩明阳，他就是1951年11月6日率1大队首炸大和岛的领队人。撰写的《中国空军三次轰炸大和岛的战斗真相》（下称“三炸”）刊于《*生活副刊》。前空军24团1大队2中队驾驶员杨大方以其亲历11月30日的大和岛空战经验撰文《气壮山河的轰炸大和岛》（下称气壮）刊登在第一飞行学院校刊《奋进》。以上二文均详尽地描述了壮烈航程，十分感人。二位作者对大和岛空战爱挫原因，一致地提出一个“早”字。认为轰炸机早于命令要求的时刻到过目标，是肇致兄弟部队未能配合，形成不利的敌我比，使空战受挫。不无遗憾，二位作者各自提供的事据，互不支持二位各自的“早”字立论。而且在同一事实所作叙述尚有抵触，不由得不令人另有他虑。
另有一本取材于中国，以英文写作在美国出版社“Red wings Over the Yalu : china ,the soviet union in Korea air war “《鸭绿江上的红鹰:记朝鲜空战中的中苏空军》作者Dr. xiao Ming zhang 。书中对大和岛空战受挫分析，也归之为“timing mistake”(错失时机)虽然并未明指轰炸部队“早”的责任，其基本含义恰是十分明显。
如此看来，持“早”字论者兼有中外，众口一词，似所见略同，故又所据不足且相互矛盾。如此为“早”立论，疑有先入之见，且同出一源，是否有意掩饰某些情节？固然，岂不更需从所见的文字记述中力索其真。
交战自有对手，担任为长途奔袭中国轰炸大和岛混合机群护航的是美空军第4联队的335中队，中队长马歇尔少校在他的回忆中称：当我们跃出山脊，爬高中指向预定地区，在江口附近上空“2点”方向，见有组二队的米格-15④，以相交的航向飞来，不由感到，我们的时机掌握将近于完美（timing was perfect）⑤。
可不！交战双方，各有二批担负不同任务的机群，竟在不同空域，各与相对应的对手相遇⑥，果其是必然的吗？如果晚了几分钟，这场空战就不会发生了吗？
3空战是这样溃进的
与中国空军有所不同，在大和岛空战前夕，美远东空军总部（FEAF）既有“黑色星期二“的创痛，又有11月6日及时性11月29日的无奈。在获知11月30日下午将有中国空军再度袭击大和岛的消息⑦，就不为之打起精神，趁机战雪前耻？
11月30日清晨，在金浦机场第一线联队的战情室每日作战例会上，传达了来自远东空军总部的命令。第4联队决定倾巢出动，集中所属334 、335、336三个中队及联队的飞机，共31架F-86，尽数投入拦截，尽出联队内的各级精英VIP ，配以有经验的僚机。组成二个梯队，由联队长普顿斯顿（presfon）上校率马歇尔少校的335中队为掩护梯队⑧，由赛恩格（Thyng）上校率戴维斯少校的334中队，附带336中队为攻击梯队。重在攻击杜-2编队。
第4联队的飞机于（15：32）⑨——汉城区时区时刻，即北京时刻（14：32），1大队在于宏屯机场志飞扬22分分别从水原及金浦两机场起飞了。长途奔袭，志在必得，来者不善。
不同于昔日进入“米格走廊”的战斗巡逻，起飞后穿越翁津半岛，以松散队形沿航线爬高，为的是节省燃料，以增加在“米格走廊”内滞留时间⑩。
此战出击，成败限于突然，力求隐蔽，巧于伪饰。所以一改常例○11，起飞后并不爬高，恰恰密集队形，从开战以东，进入麦(masiknyong mounfains)和裂谷（Rift valley）之间的临津江上游河谷向北飞去，隐蔽在山脊之下。在元山以北的荣兴（yong hung）附近转而向西，在牡丹草峰（mt.mudong）之间的鞍部跃向辉川（huichon）,越过朝客铺（chokyupong mounfain）山即爬高指向安东（掩护梯队准备阻截从浪头机场飞出的米格-15）和铁山半岛以北（攻击梯队在此迎击飞向大和岛的杜-2编队）。
在安东以南河口地区上空，分作两个编队的24架米格-15(可能已减为16架) 以为F-86相交航向飞向大和岛○12，，并不理会附近的第4联队的掩护梯队。而第4联队的领队普顿斯顿在发现米格以后，根据该梯队似乎并不未为中朝雷达所察知，否则何以不引导米格-15进入有利的攻击位置，而急匆匆地一味向大和岛方向而去○13？果真如此，稍后中国的雷达将更加难以判明在狭小的空间中交叠在一起的敌对双方的形势！普顿斯顿认为已无必要持久战米格-15，可以将此兵力也提向对米格-2的攻击○14，在河口地区的双方交臂而过时，马歇尔少校感叹他们的拦截十分完美timing was perfect 之后，怕的是作壁上观○15remain on high perch。
其实在他发现米格-15之前，南路的塞恩格梯队，也已经发现沿着河口飞来的杜-2编队○16，他在发出敌情通报之后：12架杜-2，4个3机编队，有拉-9掩护，高度3000米以下。经掩护，我率队下去。此时正是杜-2编队于（15：13）通过龙岩浦飞在水城上空，时近（15：14），从此刻起，大和岛的空战形势已经摆明，由南而北的是戴维斯所率334及336中队，由北而南的是马歇尔的335中队，以31/25开始的空战，在没有米格-15的掩护下，打到31/18。其过程似无必要阐述。
这场空战的惟幕，在杜-2临近大和岛时，实际已经落下
但余音仍在缭绕，逗留在硝烟已散的战区的尚有334中队的雷蒙德，巴德（Raymond Barton）,他的右翼被他击中的杜-2碎片所击伤，加油孔盖震落，脱离攻击时与队友失散，此记得正在寻觅。奉空联司命令返航的米格-15机群适过机旁。其中有一架离队向其追去。巴顿南逃呼救，戴维斯闻声北返，见有二机，即以语言示巴顿作机动，于是判明敌友，进而将此米格-15击落。此机为牟敦康驾驶。至此，惟幕的一角终于完全落下。
335中队马顿尔中队长在击中毕武斌的杜-2之后，未及脱离，即遭迎面攻击的拉-11之HP23炮弹数发击中，机舱盖击碎，击中装甲头靠部位的炮弹碎片击中头盔，使马歇尔丧*识，飞机失控螺旋下降，队友僚机汉诺克（Honoker）紧随不舍，连续呼叫，在紧急关头，马歇尔在冷风刺激下，承友呼叫中苏醒了，从水面上拉起飞机。拉-11的攻击，功亏一篑，未竟全功，甚为可惜。
4说在最后的话
无须夸张，轰炸机的每次出击，肩负使命，满载炸弹，就是一次“黄继光”式的行动。沿着航线会有敌机的重重阻击，飞机设防地区更有弹幕火墙，设障阻挡，进入目标要地，更是插入火海，轰炸机惟有前进。在飞向大和岛的航路上，1大队在31架F-86 轮番猛攻下，凌空*火球坠落；烈火滚烟飘向长空，愈攻弥坚，巍如泰山。进攻的敌人也叹赞为抱蛋机Sitting duck。但是仅其在航线起点溢出计划约6分钟而指其为受挫之风，
据审而论，此言欠理，此责欠公。
号称使用兵力二团又一个大队，其指挥号令者为空联司。以空联司之重竟不知摩下各部之实时情状，如1大队既延误于起点达6分钟，但去草河口原为19分钟，经延误尚有13分钟可以处置，何以命令大堡之部队仍按原点出发，以致在草河口犹未相遇；草河口未遇，情节至为严重，但去浪头尚需16分钟，何不据此为浪头更钟改点？今日之读者能不为此等情节惊诧不已，以致昏厥。尤有甚者，敌我双方各自的空中掩护分队，竟在河口地区交臂而过，升空的部队可能有领受任务在身，不宜分心，但统掌全局的空联司竟不知有此相会之事。北向迎击杜-2的334，336中队，也并未为空联司所掌握其行踪。空战既经展开，战况白热酣急，前出身弥岛的主力亦未闻调兵转锋，一俟空战结束，命令返航，今日之人读此能不喟然长叹！
当然，55年前空军是在陆军基础上建立，站在联司指挥岗位上的就是刚换上空军制服的是步兵指挥官，可能经过这次顺利而完满的演习，但是演习所得的教益远较一次真兵实战的经验体会大矣！出现这样的过程指挥失着，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经战争学习战争，言此唯求，但是不必诿过。至今犹持此说，实无进也。不知然否？
当然不必为今人爱，55年于此，中国空军无愧于世界之强之称，自然也不是1951年时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当时所说的“中国空军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强“的那样强”。
以上是我最近对大和岛之战各种讨论的回应。本人今年也年近80，每当想到在朝鲜战场牺牲的战友，忆及他们年轻的音容笑貌，就感到作为幸存者，必须为他们说明当年的战况，为后人留一份记录。
欢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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